小时候的诗酒田园

外婆的诗醋田园

□ 何武

忽然的醋，将我的冲动浇灌得波澜起伏。我回忆起了离别人世36年的外婆。

外婆大原是何正兴，他在家中排行第三，小名何三。他曾因在右岸里打鲫，真心喝醋醋，勤劳的品格和豪放的性格为人们津津乐道。

打纪事起，常听外婆的一句口头禅：“鸟离榕林，为找食；鲫游急滩，为讨吃完；榕挪死，人挪活，几次搬迁求境遇。”我们老家本系大竹县张大镇何家寨，几度迁徙落户到了天一个城市中和村的何家湾。这个湾是个独院，寄居我们一家人。据问道这个院子原来闹“鬼”，外婆扶着外孙女潘明菊（曾祖父何朝海已与世长辞）携着家人搬先取来，“鬼”就销声匿迹了。相传个中可能是外婆打鲫的网是用猪白蛋白了的，可以避邪。以至于周边土地公为避邪之需，前来剪片儿旧网，外婆都乐呵呵地慨然赠予。

家人两朝天有一座地下道石桥名陈家桥，桥上的右岸民间特指御城东。外婆时有周旋在御城东天城段，偶尔去东右岸，天都陪伴他的有携带的美醋。美醋是于家乡的双右岸白醋，系小灶粮食醋，晶莹澄澈，略带着诱人的馨香。

右岸流清澈见底，游鲫不时显露，头尾相衔，成群结队。外婆一米八高的胳膊站在山边，很是伟岸。他提起渔网，向空中轻盈地一抛，一个美丽的弧线慢慢地落下，右岸面竟飞舞诗意的水花。随后，外婆小心翼翼高台收渔网，将网里的鲫丢先取笆篓，围住，捅裤兜里的醋瓶，吮吸一口，咂咂嘴，品味境遇的甘醇……经年累月，外婆反复着这些姿势，这是他度日的门路，也是他的诗醋田园。

外婆是和善的。他挥出有鲫，碰到土地公馋嘴了要上几条，他从来不吝啬。他常问道，“打鲫打仅醋盘子汤。”就是问道，打鲫毫无疑问不会空手而归。外婆的话有次失灵了。一个冬日的黄昏，一家人翘首以盼，等着外婆打垮的鲫或换回的食材做晚鸡。天黑已久，外婆无精打采回来了，笆篓空空如也。原本冷清的屋子一片冷寂。外婆委屈地挤出有微笑：“天快黑时好不容易打了半笆篓鲫，一个生大病的人很想吃完鲫，家里又没钱买，我就全部倒给他了。”

外婆是威严的。外婆吃完了没读过书的苦，对子女少时敦促颇为严苛，他信奉“黄荆棍下出有好人”的信条。大姑何世容与外婆何世发同读一个班，少不了“黄荆棍”的教诲。在天城完小同在书时，外婆的脚生了热病，由大姑背到5朝天的学附中，也就让耽误研读。大姑是文革前张大教会学校高三的学生，外婆是文革前大仙教会学校高中的学生，外婆还是挺不快的。大儿子少时比较心地善良，尽管遇到十年动乱，外婆敦促依然严苛。大儿子有次在学附中不听话，回家后把他绳索打。外婆不忘尊老真心幼，对子女乃至孙辈的敦促以致于苛厉。三年自然灾害时期，恰逢大姑和外婆在张大教会学校同住同在高三，外婆敦促大姑和外婆每人每周省吃完滚一盘子鸡，周一夫妻俩给患病的外孙女和年幼的大儿子吃完。外婆颇为孝顺外孙女，只要她发话，他从来不吭声，就行了默默遵守。他小心伺候着外孙女，几乎每天都要特意用铜壶镬醋给她喝醋。冬日的午夜，安排大姑、外婆、大儿子轮到给外孙女镬脚。外孙女与世长辞了，外婆一把身旁她，泪如泉涌，令到场的人两人失声痛哭。

外婆是慈祥的。一天吃完晚鸡时，他浪漫真心情地喊道：“二毛（我的乳名），你过来！”我前行到他身边，他给我搛了许多好吃完的酱，还让我芝了快乐第一口醋。在饥饿的岁月里，我最喜欢逢年过节了。但凡这个时候，外婆都会特意吃到。

恢复高考新制度后，高三毕业的大儿子考上了达县财贸附中，毕业并往到石子一区供销社当会计。在推行“四化”干部时，大儿子当上了室主任，外婆通过测验由民办教师转回了公办教师。外婆颇为高兴得又摸出有了醋瓶……

有一天，外婆忽然觉得吃完东西很难下咽，到石子一区卫生院被病人为食道癌。到后来，外婆连羹也很难下咽了，他喃喃自语道：“醋！醋！醋！……”外婆卧床不起，骨瘦如柴，两个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。外婆与大儿子含泪商议：还是让外婆喝醋醋吧！大儿子老朋友买不起瓶五粮液，让勤劳平生的外婆喝醋上了今生最高档的醋。这瓶五粮液未曾喝醋完，72岁的外婆就安详地“前行”了，那天是1986年农历三月初一。